制陶原本不是我的理想,但如今已成为我终身的职业。从开始接触制陶已有30年了,当我第一次接触陶瓷的时候,感到很神奇,但没有感到了不起。当我将它作为职业的当天起,就感到茫然,从艺之路到底如何走,看到大多数工人从事脏苦累的工作心里比较沉重,但是我又感到当我走进工厂的一刻,我不再是一个农民,不再是一个种田佬,结束了祖辈没有一个城市居民的历史,我已是一个工人了,我已是一个潜在的(工人)技术员了,心里感到自豪,同时也有了一种责任。 日用制陶虽不是高科技那么吸引人,但可以实现我的宿愿,做一个有技术的人。我从小对工程师很崇拜,认为有高超的技术,有过人的本领,受人尊敬,很了不起,当然我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工程师。 我的制陶艺术生涯并没有一些陶艺家那么艺术,什么情操,什么心灵,什么情感,我更多的是创作的热忱,超越自我的精神压力和探索的痛苦、郁闷,更多的是职责、责任,更多的是注重社会的反映,市场的接受程度。艺术是别人对我作品的评判,为此我努力并付出了较多的心血,我不想跟着别人走,但又必须跟着市场走。 在70年代因为陶瓷是我的职业,就不可能太多的以我为中心,一切为工厂服务,为社会作贡献,这是回报社会的具体行动。在初接触陶瓷工作时,一切喜怒衷乐都受市场主导,所谓设计的东西好,有人要,要的人高兴自己也跟着开心,自我感觉良好。当作品无人问津时就感到纳闷、沮丧,自已就要找原因,力争所有的设计产品都要有人喜欢,都要能形成批量生产。没有进入市场的产品,就意味着创作失败,意味着你的工作态度,意味着你的生存能力,也就意味着你在社会中的位置,自己所做的一切既是社会需要,更是企业的需要,也是自己的需要。周围无数的眼睛看着你做得如何,你想这么多的关注、等待,你不能不顾,在这种状态中你唯的一条路就是负重向前。 当你的赞扬声越高,自我感到小有成绩时,当你要强逞能时,接踵而来的就是你的压力,精神负担。“好”是无止境的,艺术更无止境,多一个赞扬,身上就多增加一次压力,即使在赞扬声中籍以一点安慰,心情有点陶醉、一丝怡悦,这也是暂时的,瞬间过后又要争取下一次的赞扬,赞扬成了真正的“杀手”。这样一次次地给自己加压,自寻压力,可想而知我每件作品成功的背后都是一段心酸经历。我不是一个聪明过人的人,所作的成绩都是劳神努力的结果,不是一蹴而就的。陶瓷创作伴随着我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也为陶瓷创新、探索了近三十多年。时尚与前卫不是我作品最终的目的。我设计的作品应该是引导艺术品与使用者共享、在艺术感受中得到某种启示,双方受益。不断开发出思维更广,手法多变、新型、适合人们多种消费层次需要的作品,这就是我的设计宗旨。 陶瓷创作不是随心所欲的,不是无的放矢,须遵循规律,顺其自然,循序渐进,创作是苦闷的,创作是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真有些“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味道。创作需要灵感,这灵感来源于长期创作的关注,来源于对创作的不断求索,只有这样你才能在资料中,与他人的交谈中,从某句话中,从某个运作中或走在路上进入商店发现服饰的效果,陈列的各种商品的造型、色彩中发现“新大陆”。偶有灵感,特别是现代电视、电脑媒体,只要你去关心浏览总会有所发现。艺术并不缺少创作素材,而缺少创作的关注,若没有将看到之物加以联想,加以引用,取其一点,扩大成片,或将其成片综成一点,是难以创新的。如当初设计衣架,就是在落地台灯的基础上改装而成,没有落地台灯也就没有陶瓷衣架。陶瓷花架也是如此,这些无非将陶瓷在结构允许范围内做成可以挂衣可放花盆的架子而已。花瓶设计也是如此,历史上有圆、方形式,为什么不可以有扁形、异形呢?通过尝试证明陶瓷花瓶也可以有不同的形状,不同的手法来做,不是只能墨守陈规,锁定在一种模式中。历史的发展,几乎都是一脚踏着传统,另一脚向前跨越这样走过来的,陶瓷设计也是如此,没有过去也就没有现在,没有推陈出新,也就没有陶瓷的发展。 陶瓷创作的传统手法似乎用竭,现代手法似乎用尽的形势下,今天要想创作出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作品,是极其艰难的,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有时还要有机遇,人一生中能有几件被世人公认、后人认可的作品,那也是很了不起了。 创作成败转头空,事业依旧在,奋斗在其中,一年又一年,陶醉乐无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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